□張清源（華中科技大學）

2020年《紐約時報》指出全球有超過1000萬人以AI戀人作為伴侶。近期與Chatgpt的“Dan模式”談戀愛也成為社交媒體中的熱門Vlog。根據(jù)公開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小紅書上與“DAN”相關的筆記已經(jīng)超過36萬篇，抖音上關于“DAN”的話題內(nèi)容累計播放量超8000萬。

這種人機戀熱潮，其實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年輕一代在平衡性價比和情感需求后的選擇，其本質(zhì)上是一種“高配版”的快餐式戀愛。

人機戀，顧名思義，和AI談戀愛，向AI索取情緒價值。人們通過設置參數(shù)、選擇偏好、數(shù)據(jù)投喂等方式，AI戀人能夠滿足自己對戀愛對象的所有要求和想象，不斷刺激自我的情感期待。并且，AI戀人隨叫隨到，可以全天候給予用戶情緒價值。這與快餐式戀愛“不謀而合”。二者都是一種簡單快捷、表面化的戀愛方式，以追求刺激和快樂為主要目的，缺少深度、持久的情感。

但不同于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快餐式戀愛，人機戀中雙方的關系是不平等的。人是“索取”的一方，AI是取悅的一方。這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，AI是為用戶量身定制的情緒價值“提供器”，而非有情緒有需求的自然人。另一方面，人完全掌控這段愛情，可以隨時開始，也可以隨時結束，甚至可以同時與多個“AI”談情說愛。人機戀排除了親密關系中背叛和破裂的可能。這種完全迎合自己的獲得感和不會被背叛的安全感，使人機戀成為一種“高配版”的快餐式戀愛，也成為很多人選擇人機戀的原因之一。

人機戀興起于AI的迅猛發(fā)展，也同樣面臨AI“個性化定制”的通?。簩v史數(shù)據(jù)的依賴。讓AI戀人完全符合自己的審美旨趣和現(xiàn)實期待，不僅需要設置參數(shù)，而且需要與之長時間的互動，從而產(chǎn)生數(shù)據(jù)，使其更加了解自己喜歡的互動方式，這種“共同回憶”的形成，讓其能夠在日后的對話中不時提起之前發(fā)生過的事，讓人有一種“被看見感”。這種調(diào)試過程，像現(xiàn)實中情侶確定關系前的曖昧，但它不是愛情的純粹產(chǎn)生起點，而是雙方有目的的戀情連接方式。越投入，越心動，也越陷越深，就好比用自己的時間、精力、情感為自己構建了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繭房，每一處閃耀著迎合自我情感需求的光輝。久而久之，AI戀人對歷史數(shù)據(jù)的依賴也就演變成了我們自我對情緒價值的索取和依賴。然而，我們忘了，“真正的愛情，首先需要我們克服自戀，也就是拋開自己的興趣和需求，去看到真實的對方。”

就愛情三角理論而言，人機戀其實只有“親密”，缺乏“激情”和“承諾”。這種扁平快的“高配版”快餐式戀愛，容易讓年輕人深陷“情感索取”的繭房，在烏托邦式的愛情中強化“集體孤獨”，雖處于人群中，卻低頭看手機，不愿與他人進行深入交流，好像交心便意味著風險。